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秾华院内,静得落针可闻。
丫鬟众人敛声屏气,端茶递水的脚步放得很轻缓。
周元慎端坐明堂的椅子上,端起茶喝了两口。他一袭玄衣,似夜从门口延伸进来,落在他身上。
明堂内骤然冷了很多。
许是吹进来的夜风太凉了。
“叫她们退下去吧。”半晌,他开口,声音平稳无起伏,冷漠似冰霜。
程昭给素月使了个眼色。
她的陪嫁丫鬟个个训练有素,当即悄无声息退到了帘外。
“……原本告诉过你,叫你安心住下,待将来局势明朗。”周元慎捧着茶盏,慢悠悠开口。
意味不明。
程昭坐在他旁边位置,微微侧脸看向他:“国公爷,程氏无再嫁之女。‘助你和离再嫁’,着实如五雷轰顶。”
她明白周元慎话里话外的意思。
程昭得到了诰命,又在寿安院与穆姜起冲突,掺入周家太深了。往后她想要悄无声息离开,有些困难。
她把周元慎对她的安排打乱了。
周元慎抬眸,看向了她眼睛。
“如此,你便是认了命?”他问。
程昭说:“‘超品国公夫人’,这是极好的命,妾身求之不得。”
周元慎眼底似有一抹讥诮。
程昭没打算与他初次正常交谈的时候玩花哨。实话哪怕不好听,她也言行合一,对自己有个交代。
女子一生所求,最高点也就是一个超品国公夫人,程昭不到二十岁得到了。
不敢说“千辛万苦”,也是绝大多数贵女终其一生求而不得的,她不可能放弃。
周元慎眼底恢复了平静。
他轻轻叹了口气。
放下茶盏,他朝程昭伸了手。
程昭怔愣了下。
她很意外,呆了呆。不过她反应很快,怔愣不过一瞬间,她轻轻把手放在他掌心。
周元慎携了她进卧房。
翌日,程昭起床时,周元慎已经走了。
“……国公爷是寅时初起床的,他起得好早。您还睡熟。”素月低声说。
李妈妈看向素月:“不可妄言。往后要更加谨慎。”
素月应是。
程昭起床,洗漱更衣;李妈妈为她梳头,屏退了年轻丫鬟,低声对程昭说:“恭喜夫人。”
李妈妈把元帕收了起来,等会儿要送给二夫人。
昨夜圆房了。
意外之喜。
李妈妈还以为,国公爷非要等如夫人怀了子嗣,才往秾华院来。
就象请封诰命一样,机遇来了挡不住。
程昭嗯了声。
李妈妈从镜中看她,觉得她不是害羞,而是有点沮丧。
“……夫人不高兴?”李妈妈问。
“他往后,不会常来秾华院吧?”程昭说。
李妈妈一愣,继而笑道:“是疼,您害怕了吗?上次告诉过您的,头一回受些罪,以后不会的。”
程昭摇摇头。
她对镜,又是长长沉默。
昨夜的圆房,她先时有些忐忑,甚至心跳得莫名很快。
周元慎剥开她衣裳,将她翻过身去。
他大手捞起她的腰。
程昭心口一沉。
她见过畜生配种,就是这个姿势……
而后她很慌乱,因为疼。故而她想要转头看他,叫他再轻一些,周元慎却撩起她的头发,遮住了她露出来的脸,将她的头按在枕头上。
帐内油灯暗淡,程昭被自己的青丝遮挡了视线,头又落在枕上,她眼前一片漆黑。
那个瞬间的屈辱感,似刀一样割在她心口。
只记得他的手。
握住她腰的手、按向她头的手,明明宽大灸热,却比寒冰还要冷漠。
程昭得到诰命、在寿安院设宴带来的喜悦,瞬间一扫而空。
诰命的富贵路,原来是这样难走。不是这里受苦,就是那里受辱。
身心皆疼,程昭却没哭。
她内心那点不安的羞涩,被这一场“圆房”击得粉碎。
程昭洗漱完毕,去了绛云院,给婆母请安。
二夫人很高兴。
元帕先送过来的。
把服侍的人都遣下去,二夫人笑着对程昭道:“从此就名分清淅了。”
国公爷当众惩罚了穆姜,又在秾华院过夜,还与程昭圆房,这是承认了程昭“正妻”的身份。
没有这些仪式,妻不象妻、妾不成妾,内宅就一团混乱,才会发生在寿安院闹腾的丑剧。
任何男人都希望内宅安静。
周元慎能认可程昭,二夫人也觉得一块心事落地了。
往后大家可以安心好好过日子。
“你要是运气好,说不定会诞下嫡长子。”二夫人又笑道。
那时候,才是真正的“各归其位”,穆姜翻不出什么浪。
程昭看向二夫人,忍不住一笑。
二夫人:“你傻乐什么呢?”
程昭便说:“因为母亲说我‘运气好’,而不是叫我‘争气’。”
二夫人:“……你们这些清贵门第的姑娘,就爱掰字眼。往后不可如此,我很讨厌这样。”
她时常因说话随心而出,被长嫂叼难;然后告状,婆母又借机立威。
太夫人还说,是希望她能改掉身上将门女的粗鲁,好好做个高门夫人,是培养她。
她要是抵触,就是她不知好歹、不知感恩。
其实就是嫌弃她。
如今程昭也挑字眼,可……好象不烦她。
“婆婆和大嫂真不是教育我、栽培我,单单是满怀恶意的奚落我。”二夫人突然醍醐灌顶。
有了程昭“挑字”的对比,二夫人心中那点无法说明白的膈应,终于明朗了。
挑字也是带着态度的,善意和恶意有界限。
“是,往后我都听母亲的。”程昭诚挚说。
二夫人舒了口气。
她与程昭一起用了早膳。
二夫人很乐观。
因为她低估了穆姜,又因为她并不知道太夫人想让周元慎兼祧的事。
太夫人之所以不让二老爷承爵,却选择了周元慎,从一开始就是打算叫周元慎给两房皆留香火的打算。
——二老爷做不了这件事。他若兼祧,就是择大夫人。这样实在有些难看,而且大夫人未必还能再生育。
二夫人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指望去住承明堂。
当然,程昭一样没希望,她还不如二夫人。
“母亲,当年您怎么嫁入周家的?”程昭突然问。
二夫人:“你公爹在我爹手下当差,他与我比枪就没赢过。后来他终于赢了一次,叫我嫁他。我一诺千金、愿赌服输。”
程昭:“……”
怪不得太夫人不喜欢你,原来你也不是太夫人自己挑的。
我们婆媳,可谓“同病相怜”了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