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锦绣谷,因香飘深谷,灿如锦绣而得名。
仲春时节,正值山花漫野。
离开了谷口荒岩裸露的狭隘之地,深入不过百步,天地便骤然开阔。
霎时间,万紫千红尽入眼帘。
赭红崖壁上爬满蓝紫鸢尾,野樱树枝头缀满白花,山坡被红艳艳的杜鹃花染透,像火烧云落到了地上……
风过时碎瓣如雨,暗香浮荡,积成香雪海。
花丛中毒虫窸窣,好在旁边有一条踩踏而出的小径,蜿蜒盘旋,绕开了山石朽木,通向一处天然岩洞。
扒开垂藤,三人刚踏入其中,便引来一阵火热的喧哗。
一群十来岁的农家少年马上围了过来。
“拙哥儿,外面发生了什么呀?我刚才好象听到了几声响雷!”
“俺爹要俺送这只野兔给解元公。”
“拙哥儿,俺不想在这里识字了,俺想回家打鱼,春天的鱼最肥,俺妹可喜欢吃了。”
……
周拙或是应付、或是推辞、或是安抚,短短十来米的岩洞,怎么都走不过去。
“都给我闭嘴!”
一声呵斥,岩洞顿时安静了几分。
脚步声从岩洞侧面传来。
光晕边缘的阴影里,老族长板着脸,毫不留情道:
“谁敢再嚷嚷半句,马上踢出周氏族谱!”
嘶——!
少年们一个激灵,僵持在原地,便连眼神都清澈了几分。
周拙笑着走了过去:“族长爷爷何必如此动怒?”
“哼,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东西,叫他们学,就象是要了他们命一样!却不知自己接到的,是多大的福泽!”
老族长既怒其不争,更妒其有缘。
他太老了,没那个时间和精力来学。
看到这些少年散漫的态度,真比他自己丢了一座金山还难受。
“所有人继续学!今天晚上我来检查,谁记住的穴位最少……”
老族长想下重惩,又有些不舍,胸膛几次起伏,最终丢下一句:
“……今天晚上,没饭吃!”
哗啦——!
少年们连忙坐下,齐刷刷翻起了书。
周拙轻笑了一声,摇了摇头,向岩洞深处走去。
至于李文轩和张慕远,早在周拙被少年纠缠的时候,他们就已经走到前面去了。
老族长收起复杂难言的情绪,也连忙快步跟上。
就在这转角的位置,他突然拉了拉周拙的衣角,声音压得极低:
“拙儿,这仙缘……惠及族中儿郎,那是祖宗保佑。可外头那两位,终究不是周家血脉……这等天大福泽,何须分润给外人?”
周拙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,心中警铃大作。
桥还没过,就想着拆桥了?
还有,什么叫祖宗保佑?这分明是我答应分给你们的!
电光石火间,他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容,反手轻轻握住老族长的手,同样压低声音,言辞恳切:
“族长爷爷,您这话……可让拙儿心凉了半截!”
“您坐父母尊位,他们坐兄长之席。那日开贺之宴,当着满堂宾客的面您亲口应允这排位,也说明您也认下了这份情义。”
“在拙儿心中,我与文轩兄、慕远兄虽然没进行结拜之事,却已有结拜之实呀!”
老族长闻言,心中微动。
那两人坐兄位,有结拜之实,那我……
未等他多想,周拙说完了情,又开始讲理:
“更何况,族长爷爷,此事并非只关乎情义,更关乎我周氏全族生死存亡啊!”
老族长瞳孔一震,连忙追问:“何解?”
周拙伸出手指头,为其一一枚举。
“其一,这仙缘功法,离不得文轩兄!”
“您也知道,仙家功法奥妙玄深,文轩兄家学渊源,精通武功基础,是唯一能看懂功法关窍,指点大家安全入门的人!”
“没有他,这仙缘对我们而言,就是一本看不懂、练不了,甚至可能会害死人的天书!”
老族长连连点头:
“杀猪宰羊,厨子先尝,这个仙缘确实省不得。”
周拙见状,趁热打铁。
“还有其二。”
“慕远兄之责,更是关乎全族的存亡!”
“仙缘出世,觊觎者如过江之鲫!那些豪强其实无需在意,可官府的态度却不可轻视,方才来的只是县尊,县尊上面有府尊,府尊上面还有巡抚、布政使,再往上还有王府、甚至……”
这……
县尊都是他平日里只能仰望的大人物了,如果再往上……
老族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。
周拙故作不知,继续道:
“他们对我等是何态度?是招揽?是强夺?还是灭口?这等关乎全族存亡的消息,唯有慕远兄,或许能探得一二!”
老族长倒吸了一口凉气,连连点头:“没错,必须打探!必须打探!”
“可这还没完!”
周拙靠近了过来,耳语道:
“更重要的是——慕远兄,知道得太多了!”
知道得太多了?
老族长下意识眯眼,随后又愣住了。
“族长爷爷,你也明白了吧?”
周拙注意到他的表情,继续道:
“官场上的消息只能靠慕远兄来打探,也就是说,我们必须让他出去。”
“可他长时间在外,若不能以仙缘安其心,但凡他生出一丝异念……无需仙师出手,只需几队弓手或盐帮人马趁夜摸来,我周氏……便有倾巢复灭之祸!”
说完这些,周拙拍着老族长的手,语重心长地反问:
“族长爷爷,您说,于情于理,哪一点不该分润?”
“是……是了……还是你考虑得周全,无愧为解元公。”
老族长额头淌着冷汗,带着后怕的颤音道:
“是老夫糊涂了,险些因这点短视,误了全族性命!该分润,该分润!这等福泽,自当与你那两位义兄共享!”
……
穿过岩洞,前方现出一片经人工稍加平整的地面,面积不广,空地上几间粗具雏形的屋舍骨架耸立其间。
旁边,一座新搭的凉亭格外显眼。
亭柱上刀劈斧凿的痕迹犹新,散发着浓郁的松木气息。
此刻,李文轩与张慕远正坐于凉亭之内,与几名族老低声交谈。
听到两人的脚步声,李文轩抬头看了一眼,随意地问道:
“怎么耽搁这么久呀。”
“方才族长爷爷拉住我,询问此处还需忙碌多久,他怕耽搁今年的春耕。”周拙随意寻了一个借口。
老族长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,一边笑呵呵地接话:
“没错,这一下就出来了近百个劳力,若是太磨蹭,今年的收成怕是有影响。”
那些十来岁的农家少年,放在农户家,也算是不错的劳力,再加之周围那些挖坑布置陷阱的农夫,可不就近百个劳力。
周拙见此时几名族老好似也回过了味来,便多解释了一句:
“放心吧,就是挖坑埋点东西,再有一天时间,也忙得差不多了,不会耽搁春耕的。”
“拙弟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”
张慕远教训道:“长者既然是私下询问,何必告诉我们几人?”
“没事,没事。”
老族长摆了摆手,有些讨好地说道:
“就是想着既然锦绣谷没出意外,那些恶徒的目光就不太可能转移到我们周氏族地,就随口问了一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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