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宫宴风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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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嬷嬷的声音把沈青禾从思绪中拉回现实。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，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。自从在别院听到林婉柔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后，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。

"今日宫宴，王妃需格外注意仪态。"老嬷嬷一边梳头一边叮嘱，"崔贵妃必定会再次刁难。"

沈青禾抿了抿嘴唇。上次在宫中弹琴蒙混过关，这次不知道还有什么考验等着她。

"婉柔小姐当年在宫宴上一舞动京城，"老嬷嬷的语气中带着怀念，"王妃虽不擅舞，但至少仪态要像。"

沈青禾眼睛一亮："林婉柔擅长跳舞？"

"婉柔小姐的《霓裳羽衣舞》连先帝都赞不绝口。"老嬷嬷难得地多说了几句，"那年上元节，王爷在宫墙上看了整整一夜"

沈青禾心里泛酸。能让萧临渊那样的男人念念不忘，林婉柔该是何等风华绝代？

"王妃今日穿这件。"老嬷嬷拿出一套月白色纱裙，衣袂飘飘，确实有几分舞衣的味道。

沈青禾换上衣服，看着镜中仙气飘飘的自己，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沈青禾还是林婉柔了。

"王爷在前厅等候。"小丫鬟在门外通报。

沈青禾深吸一口气，拿起那支萧临渊送的白玉簪插在发间。既然要演，就演个彻底。

前厅中，萧临渊一身玄色锦袍，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听到脚步声，他转过身，目光在沈青禾身上停留了片刻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
"走吧。"他伸出手臂。

沈青禾小心翼翼地将手搭上去，感受到男人手臂上结实的肌肉。这是萧临渊第一次主动与她有肢体接触。

马车内，萧临渊闭目养神，沈青禾则偷偷打量着他。男人的侧脸线条分明，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，薄唇紧抿，显得格外冷峻。

"看什么？"萧临渊突然开口，眼睛却没睁开。

沈青禾慌忙移开视线："没没什么。"

"紧张？"萧临渊睁开眼，目光如炬。

沈青禾老实点头："有点。怕给王爷丢脸。"

萧临渊沉默片刻，突然道："做你自己就好。"

沈青禾瞪大眼睛。这是萧临渊第一次没有要求她模仿林婉柔！

"可是婉柔小姐"

"今日不同。"萧临渊打断她，"崔贵妃意在试探，你若刻意模仿，反落其套。"

沈青禾若有所思地点头。看来这场宫宴不仅是吃饭那么简单，还涉及到朝堂上的权力博弈。

马车驶入宫门，沈青禾的心跳随着车轮声越来越快。萧临渊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，在下车前握了握她的手。

"记住，你是摄政王妃。"

他的手温暖干燥，给了沈青禾一丝莫名的勇气。

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清风阁，沿途花团锦簇，香气袭人。沈青禾跟在萧临渊身后，注意到不少官员向他们行礼时眼中带着探究的神色。

"摄政王到——"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。

清风阁内顿时安静了几分。沈青禾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，想必就是皇帝了。而皇帝右手边那位华服美人，正是上次刁难她的崔贵妃。

"臣参见陛下。"萧临渊行礼，沈青禾也跟着盈盈下拜。

皇帝笑眯眯地抬手："爱卿平身。这位就是新娶的王妃吧？果然如传言一般，与林姑娘有几分相似。"

沈青禾心头一紧。连皇帝都知道她是替身？

"陛下谬赞了。"萧临渊不动声色地挡在沈青禾前面，"内子姓沈，与林家并无瓜葛。"

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没再多言。

入席后，沈青禾发现自己的位置正好对着崔贵妃。那位美人正用扇子半遮面，一双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她，眼中满是敌意。

"听闻沈王妃琴艺不凡，"崔贵妃突然开口，声音甜得发腻，"不知今日可否再赏脸一曲？"

来了！沈青禾握紧了手中的帕子。

萧临渊正要开口，皇帝却先发话了："好啊，朕也想听听。"

这下无法推辞了。沈青禾起身行礼："妾身献丑了。"

走向琴台时，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。坐下后，她深吸一口气，手指轻抚琴弦。这次她弹的是《流水》，曲调悠扬灵动，与她活泼的性格更为相配。

曲毕，席间响起掌声。皇帝点头称赞："不错，虽不及林姑娘的沉稳，却另有一番风味。"

沈青禾心头一跳。皇帝怎么又提起林婉柔？

"陛下有所不知，"崔贵妃娇笑道，"沈王妃不仅会琴，还通晓诗词呢。前几日臣妾偶然得到一句上联，一直没想到合适的下联，不知王妃可否赐教？"

沈青禾暗叫不好。原着中的沈青禾可是个不学无术的，哪懂什么对联？

"贵妃请讲。"她硬着头皮道。

崔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得意："上联是'月照纱窗，个个孔明诸葛亮'。"

席间顿时一片哗然。这对联难度极高，据说朝中翰林们都对不上来。沈青禾看到萧临渊眉头紧锁，显然也意识到了崔贵妃的刁难。

正当她不知所措时，脑中突然闪过大学时在对联课上听过的一个下联。管不了那么多了，死马当活马医吧！

"妾身斗胆一试，"沈青禾清了清嗓子，"下联是'风送幽香，郁郁畹华梅兰芳'。"

全场寂静片刻，随即爆发出惊叹声。皇帝拍案叫绝："妙！梅兰芳对诸葛亮，畹华对孔明，浑然天成！"

崔贵妃脸色难看至极，强撑着笑容："没想到沈王妃如此博学。"

沈青禾松了口气，这得感谢她那位痴迷传统文化的大学室友。

回到座位，萧临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："不知王妃还有多少惊喜是本王不知道的。"

沈青禾干笑两声："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。"

宴席进行到一半，崔贵妃突然又发难："沈王妃与林姑娘容貌相似，却性情迥异。不知王爷更喜欢哪一种？"

沈青禾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落。这问题太刁钻了！

萧临渊面不改色："贵妃说笑了。内子就是内子，何来比较之说？"

"是吗？"崔贵妃意味深长地笑着，"那为何王爷至今仍四处寻找林姑娘下落？"

沈青禾心头一震。崔贵妃竟然知道萧临渊在找林婉柔！她偷偷看向萧临渊，发现男人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，青筋暴起。

"贵妃消息灵通，"萧临渊声音冰冷，"不过本王寻人，自有道理，不劳贵妃挂心。"

气氛一时剑拔弩张。皇帝适时地打了个圆场："好了好了，今日是赏花宴，不谈这些。来人，上歌舞！"

一群舞姬袅袅婷婷地入场，暂时缓解了紧张的气氛。沈青禾却注意到，皇帝看向萧临渊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忌惮。

歌舞过后，崔贵妃显然还不死心："听闻沈王妃也擅舞，不如"

"贵妃，"萧临渊突然打断她，"内子近日身体不适，不宜起舞。若贵妃有雅兴，不如本王为您舞剑助兴？"

席间又是一片哗然。摄政王亲自舞剑，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！

崔贵妃脸色变了变，强笑道："王爷说笑了，臣妾怎敢"

"朕倒想看看。"皇帝突然开口，眼中闪着精光，"爱卿的剑法，朕久闻大名了。"

萧临渊从容起身，解下腰间佩剑。侍卫递上一把木剑，他却摇头："真剑才有意思。"

沈青禾紧张地看着萧临渊走到场中央。男人执剑而立，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，锋芒毕露。

随着乐声响起，萧临渊的剑势如行云流水，时而如蛟龙出海，时而如飞燕回巢。木剑在他手中竟发出铮铮剑鸣，气势惊人。最后一式，他凌空一跃，剑尖直指崔贵妃方向，吓得那位美人差点从席上跌下来。

"好！"皇帝鼓掌，眼中却无笑意，"爱卿剑法精妙，不愧是先帝亲封的'剑绝'。"

萧临渊收剑回礼："陛下过奖。"

沈青禾注意到，萧临渊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，呼吸也有些急促。联想到他平日冰凉的手，她突然意识到——萧临渊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太好。

回座后，萧临渊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。沈青禾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，想给他一些温暖。男人惊讶地看了她一眼，却没有抽回手。

"王爷"她小声唤道。

萧临渊轻轻摇头，示意她不要多言。

宴会接近尾声时，沈青禾借口更衣离席。在宫女的引领下，她穿过曲折的回廊，突然听到假山后有人在低声交谈。

"林婉柔确实在敦煌出现过"

"陛下已经起疑了"

"必须尽快找到那份名单"

沈青禾屏住呼吸，悄悄靠近。就在这时，一只猫突然从她脚边窜过，惊动了谈话的人。

"谁？"一个阴冷的男声响起。

沈青禾吓得转身就跑，七拐八绕地躲进一间偏僻的偏殿。等她喘匀了气，才发现这似乎是间书房。墙上挂着一幅画像，画中人身着宫装，容貌竟与林婉柔有几分相似！

"这是"沈青禾凑近看画像下方的题字，"昭阳公主？"

"你在这里做什么？"

沈青禾吓得魂飞魄散，转身看到萧临渊站在门口，脸色阴沉。

"我我迷路了"她结结巴巴地解释。

萧临渊大步走进来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："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"

他的力道很大，沈青禾疼得皱眉，却不敢出声。萧临渊拉着她快步离开偏殿，直到回到人多的地方才松开手。

"看到什么了？"他低声问，眼神锐利如刀。

沈青禾摇头："什么都没看到。"

萧临渊盯着她看了片刻，似乎判断她是否在说谎，最终点了点头："记住，在宫里乱走会没命的。"

回程的马车上，萧临渊闭目养神，一言不发。沈青禾偷偷打量他，想起今天听到的对话和那幅神秘的画像。昭阳公主是谁？和林婉柔有什么关系？那份名单又是什么？

"今日谢谢你。"沈青禾打破沉默。

萧临渊睁开眼："谢什么？"

"谢谢王爷为我舞剑。"沈青禾真诚地说，"我知道你是为了阻止崔贵妃刁难我。"

萧临渊沉默片刻："你不必知道太多。记住，在宫里，你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动作都可能被人利用。"

沈青禾点点头，突然想起什么："王爷，那个昭阳公主"

"闭嘴！"萧临渊厉声打断，随即压低声音，"这个名字不许再提。"

沈青禾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，乖乖闭嘴。但心中的疑问更多了。

回到王府，萧临渊直接去了书房，沈青禾则回到自己的院子。她翻出小本本，记下今天听到的零碎信息和那幅神秘的画像。

"昭阳公主林婉柔名单"她咬着笔头思索，"难道林婉柔和皇室有关？"

正当她出神时，门外传来脚步声。沈青禾赶紧把小本本藏好，抬头看到萧临渊站在门口。

"王爷？"

萧临渊走进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："给你的。"

沈青禾惊讶地接过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对白玉耳坠，做工精致，与她发间的簪子很相配。

"这"

"今日你表现得很好。"萧临渊语气平淡，"这是赏赐。"

沈青禾心头涌起一丝暖意，这是萧临渊第一次肯定她，而不是拿她与林婉柔比较。

"谢谢王爷。"她轻声道谢，突然注意到萧临渊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，"王爷不舒服吗？"

萧临渊摇头："无碍。"说完转身要走，却突然踉跄了一下。

沈青禾赶紧扶住他，触手一片冰凉："王爷！你的手怎么这么冷？"

萧临渊想抽回手，却被沈青禾紧紧握住。她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椅子上，倒了杯热茶塞到他手里。

"喝点热的。"她命令道，自己都被这语气吓了一跳。

萧临渊挑了挑眉，却乖乖喝了茶。沈青禾又翻出一条毯子裹在他身上，像个忙碌的小蜜蜂。

"你不必如此。"萧临渊看着她忙前忙后，声音有些哑。

沈青禾停下动作，认真地看着他："王爷，我知道我只是个替身。但你今天保护了我，我也想做点什么回报你。"

萧临渊的眼神变得复杂，他伸手抚上沈青禾的脸颊，拇指轻轻摩挲："你不是她"

沈青禾心跳加速，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："王爷，西北急报！"

萧临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峻，起身大步离去，留下沈青禾一人站在原地，脸颊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的温度。

西北是林婉柔有消息了吗？

沈青禾走到窗前，看着萧临渊匆匆离去的背影，心中五味杂陈。如果他找到了真正的林婉柔，她这个替身又该何去何从？

月光洒在院中的梨花树上，花瓣随风飘落，如同下了一场雪。沈青禾突然想起今天在宫中听到的那句诗——"月照纱窗，个个孔明诸葛亮"。

她轻声续上自己知道的下联："灯垂锦槛，朝朝子美杜拾遗。"

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，她何尝不是个"替身"，既替代着林婉柔，又替代着原着中的沈青禾。而真正的她，又该是谁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