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座中,马日禅亦看了王允一眼,眸间首次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色。

随即,他收回目光,长叹了声,缓缓闭了眼。

“掩耳盗铃,何其愚蠢!”士孙瑞盯着王允,微微摇头。

王允,此事做得过了!

朝堂之争,亦要在规则之内。

即便是要动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,亦要藏严实。

可如今,王允竟是这般的赤裸裸,仿佛已经无所顾忌。

土孙瑞眸间有些茫然。

不知从何时起,他已经完全不认得王允。

此人已彻底为权力异化侵蚀?

御座上,神色凝重的刘协看了眼吕布,又看看身前站着的吕琮。

二人脸色都极为的难看。

尤其是吕布,脸色涨的发紫,似已是盛怒至极。

“额奏贼泥马!”吕琮咬着腮帮子吐出了几字。

“啊?”刘协没听太清。

“秦人问母!”吕琮强行挤出一缕笑容,看着刘协,朝他点了点头。

吕琮是真没料到,会忽然蹦出来个卫家。

刘协没听懂什么是秦人问母。

“温侯?”刘协又看向吕布。

“但凭陛下做主。”

吕布声音很是压抑,那眉眼间,尽是戾气。

见父子二人都点了头,刘协这才朝御座下等着的董承道:“带进来吧!”

刘协话落,堂中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来。

此时,堂中鸦雀无声,氛围进一步凝滞。

胡赤儿甚至大气都不敢多喘,他今夜可不光是来吃喝看戏的。

“宣,河东郡吏,卫固,觐见!”

御座旁侧,苗祀踏前三步,尖声唱出了觐见者官职,籍贯以及姓名。

不多时,堂门口出现一人。

卫固低着头、躬身、趋小步快走入堂中,不敢抬头目视皇帝刘协。

行至堂中刘协御座下适当距离,卫固止步。

旋即,他双手举到额前,跪下,后俯身向下,头缓缓即地至双手前,略作停顿,行了个嵇首大礼。

礼毕,卫固直起身来,仍持跪姿,然那偻的脊背却是挺直了些许。

其一举一动,庄重,缓慢,仪礼没有丝毫错漏,回到座中的吕琮脸色阴郁。

他看了下微眯着眼,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王允。

又看着堂中的卫固。

卫家是吧,本公子记住了。

日后不把你们坑出屎来,老子就跟着那狗爹姓狗。

“琮儿。”

吕布看了过来,脸上恼怒至极,那双满是血丝的眸子,仿佛要吃了在场所有人,眉宇间亦全是戾气。

吕琮微摇头,示意吕布稍安勿躁,先看看再说。

“卫固,汝要状告何人?”这时,御座上刘协开腔了。

顿时,堂中士孙瑞等人,尽皆将目光转向卫固。

众目,卫固先往吕琮和吕布所在看了眼,旋即中气十足朗声道:“臣河东太守属官卫固,味死百拜,叩揭陛下。

臣弹劾奋威将军之子吕琮,倚仗权势,践踏人伦,藐视礼法,强夺臣族中孝期未过之遗蔡氏,形同禽兽,罪不容诛,伏惟陛下圣裁!”

“好狠!”

此话一出,堂中百官脸色纷纷一凛,纷纷看向王允所在。

御座上,刘协亦感棘手。

这时,他性格中的软弱暴露了出来。

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处置。

刘协忽又有些后悔了。

早知王允做得这般绝,他便不来蹭这趟浑水了。

王允今夜,这是不仅要摁死这桩婚事,更是想连带着吕布也一同收拾了。

一旦吕琮被坐实强娶蔡琰,那其他罪名姑且不论,吕布一个教子不严是逃不掉的。

届时,王允一党定会一拥而上,疯狂撕咬吕布。

最后,他必然要被王允一党裹挟,不得不处置吕布。

当真是毒辣!

更令人恶心!

“混帐!”

“膨!”

吕布拍案而起,呼味带喘,那宽阔胸膛快速起伏,双目欲裂,望着格外人。

可他一时间,却又寻不到话来反驳卫固,急得脸上充血,红中带紫。

刘协右侧,苗祀见了,当即燮眉,正要喝叱吕布君前咆哮失礼失仪。

忽见刘协抬手,顿时又将话给咽了回去。

“何谓你卫家妇?”吕琮拉了吕布一下,旋即站到了吕布的身前。

又走了下去。

此刻,吕琮那双承继自严氏的桃花眼,格外阴冷。

这卫固一出现,他便猜到了王允今日的图谋。

然而,问题不大。

从知道王允可能拿这桩婚事作法开始,吕琮便开始思考解决之道。

结果是,没有办法。

因为没有证据。

双方都没有证据证明蔡琰的“归宁”究竟是否就是“归宗再嫁”。

似这等民间俗礼,本就是礼法禁下变通的结果。

是整个大汉上至皇帝公卿,下到百姓集体默认的一种约定成俗。

其实王允没错,它本质上其实还是悖逆礼法。

因而,这种约定成俗,如果留下文书,那便是自己悖逆礼法的证据。

是以,这种事情,是绝不会留下一星半点的证据的。

因而,它是没有类似放妻书,或者休书这类能明确女子去向的文书的。

只能是两家商量着来。

商量好了,你情我愿,官府也乐见其成。

民不举官不究。

而这在士族群体之间,似蔡家和卫氏这种世家大族,在这等事情上,就更不会留下丝毫的证据。

这些世家大族,哪一家没有个死敌。

甚至可以说是家族越大,树敌越多。

因此,又怎会留下这种白纸黑字的把柄让对手去攻计。

大家都是心照不宣,口头商议约定。

否则,这种事情弄到台面上来,那便是罪过。

因而,一旦有一方反悔,那就是扯不完的皮。

最后只能是不了了之。

因此,只能是搅没错,吕琮的应对之策,便是搅个天翻地复,吵个天荒地老,就看谁嘴皮子更利索。

幸运的是,搅屎棍,他之长也!

前世,他可谓是集百家之长。

干过厨子,送过外卖,当过销售,做过生意,反正哪有钱赚,他便往哪钻。

嘴炮!

他强项啊!

当年在大学,在球场上,那群尬舞的大妈都没干过他。

京爷,东北老爷们,够贫吧?

照样不是他对手。

也就四川和重庆某种雌性生物,他干不过。

其他的,抓死嗖嗖!

“何谓我卫家妇?”

卫固直视站上前来的吕琮,面带讥笑,似有蚀骨之恨,不知道的还以为吕琮屠了他全族。

“蔡氏乃我卫家三书六礼,迎进家门之新妇。

今我侄儿新丧,汝这色中饿鬼,竟趁我侄新妇归宁探亲,趁人之危,强逼迫蔡家再议婚嫁。”

话落,堂中众人齐齐看向吕琮,以待他答。

“哼!”

众目,吕琮走下来后,左手收到腰后,右手狠狠一甩袍袖,冷哼。

旋即,吕琮抬手两指直指卫固,略歪着头,爆喝:“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!!”

顿时,所有人都傻眼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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